文｜何瑞珠（紐約大學電影理論研究所碩士、資深影評人） 圖片：車庫娛樂、美編視覺設計組／後製 美國種族衝突史 寓言體《顫役輪迴》竟成真 夏季炙熱的莊園上，緩慢奔跑的金髮小女孩迎向樓梯上的婦女。電影一開始的運鏡看來假假的，好像在拍時尚廣告。 這部電影三不五時會給人舞台表演的感覺，應該是因為這是部寓言體電影，片中的故事可能不合邏輯，因為編導想強調的是故事帶來的寓意，也就是片頭引述的福克納：「過去永遠不會死，它甚至還沒有過去。」 故事一開始發生在美國南北戰爭前，鏡頭逐步拉遠，我們會看見棉花田中有大批黑奴在豔陽下滿身大汗地工作，一旁騎在馬上的奴隸主則會不時鞭打他們。 片頭過後，奴隸主已經殺了一個企圖逃跑的黑奴，接下來就是無止盡的凌虐、性侵、烙印、鞭打、囚禁和殺戮，你所能想像的殘忍酷刑再乘以十倍，感覺像陷入無止境的凌虐深淵後；大約就是兩百年前，美國蓄奴農莊的日常，黑奴豬狗不如，任白人隨意凌虐殺害。 美國的種族問題就在於，黑人慘被凌虐的種種歷史至今並未獲得廣泛的認知與平反，虐奴真相也揭露得不夠多，甚至在今年的種族平權運動之前，許多州都還矗立著當年蓄奴和虐奴的南方軍頭銅像。 這部電影其實去年就拍好了，今年本來是四月要上映，因為新冠疫情一再延期，直到種族平權運動突然在全美各地爆發，直到那些蓄奴者的雕像被推倒，這電影本來是個寓言，現在卻變「預言成真」，準確描繪了現實中的蓄奴者雕像，真如同電影中所想像的，被推倒了。 如果過去的冤屈沒有申訴管道，那些曾被凌虐的鬼魂就仍盤桓在現代的美國。因此女主角雖然是個現代強烈捍衛種族平權的女教授，但她會突然被綁架回到兩百年前的蓄奴莊園，再次經歷祖先有過的苦難。 《顫役輪迴》想藉此點出，虐奴不是夢，也不是只發生在古代，而是至今仍在美國南方白人的腦海中，當年的白人農莊主只是打輸了仗，但可沒有認錯，許多虐奴莊園搖身一變還成了紀念公園，還得政府出公帑整修，而南方許多白人也至今還在遙想那美好的年代，白人只需要鞭打黑奴，逼他們工作。 有人覺得編導太誇大，都21世紀，怎麼可能還有黑人在南方莊園被凌虐強暴？事實上，就在今年二月，川普在奧斯卡頒完獎後說：「奧斯卡在搞什麼？怎麼會是南韓電影《寄生上流》得獎，現在都沒有像《亂世佳人》這麼棒的電影了嗎？」 《亂世佳人》描繪的就是，南方的蓄奴莊園歲月靜好，黑人都樂意當奴隸，世世代代服侍白人。但川普和其支持者覺得《亂世佳人》毫無問題，是最偉大的電影。 直到今年六月，片商終於領悟《亂世佳人》的黑奴描繪真的問題太大而把影片下架，卻依舊有一堆民眾覺得，片商反應過度，《亂世佳人》無罪。而這就是《顫役輪迴》想點出的：「過去不僅沒死，甚至根本還沒過去。」 今年的種族平權運動轟然而起，不僅至今未散，甚至比過往更全面的檢視歷史如何被形塑，雕像為何需要被推倒，如今的平權運動想推翻過往從白人角度出發的歷史，企圖讓更多族群發聲。 《顫役輪迴》尖銳地指控虐奴意識型態並未消失，電影本身可能有批判重於劇情的毛病，即使如此，至少讓人看到非裔企圖重新詮釋的歷史。（責編：蔡昀融、蕭文龍、黃識軒） ● 點我直接線上看經典電影《亂世佳人》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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